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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遇太早

漫無目的地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,行色匆匆的人們不時與她擦肩而過。小販們的叫賣聲,汽車的鳴笛聲……似乎與她無關。 走在這個曾呆過三年的城市,她感覺象個被遺棄的孤兒。住在這個城市的友人邀她而來,自己卻了無影蹤。唉,這個粗心鬼,大概忘了跟我的約定,跑去和男友約會了。撅撅嘴,心裏其實也沒有太多對友人的抱怨。自己窩在家裏的日子太久了,趁這個機會出來走走也不錯。

她抬頭望望,耀眼的日光讓她一下眩暈,一股似曾相識的感覺襲上心頭,曾經她也這麼走著,不同的是身旁還有一個他。

和他的認識很老套,是通過友人介紹的。他和她套近乎的也很老套,那種很典型的?請你幫我點什麼忙?

第一次見到他似笑非笑的眼睛是,她隱隱約約地感覺到心裏某一個角落突的跳了一下。然後,順理成章兩人開始了交往。每個雙休日,他都會找上各種理由和領導請假,然後換上幾趟車趕到她那,有時,只是簡單地坐著說說話,有時,只是默默地並肩走走。也是在這樣一個冬日暖陽的下午,他要回去搭車,她出來送他。站在站牌下,他突然提議?我們走到下一個站搭車吧?可是,到了下一個月臺,他還是不肯上車。就這樣,兩人傻傻地不知走了幾個站。後來,實在累了,就在一座立交橋邊的花壇邊坐下來。他說:?還沒聽過你唱歌呢,你唱一首吧?她愣了一下,大方地說:“好啊。”然後清清嗓子唱起來。“別動!”他突然打斷她的歌聲。她嚇了一跳,果真如他般說的一動不動,他伸過手在她臉邊拂了一下:“頭髮到嘴邊了也不知道!”那親昵的語氣那麼自然而然,溫暖的手指在她的臉龐輕輕拂過,在她的心裏掀起了軒然大波,她趕緊低下頭來,柔順的發絲擋住了發燙的臉……

更多的交流在電話裏。在電話裏,他們聊人生,聊工作,聊愛好……好象沒有他們不感興趣的話題。或者他在那邊輕聲地哼唱B安的那首《喜歡你》:細雨帶風濕透黃昏的街頭……她在這頭默默聽著,心裏暖暖的。

畢業了,在為找工作忙得焦頭爛額的時候,她變得異常敏感,情緒多變。對他的溫柔呵護竟產生了厭煩。終於一天,她在電話裏對他說了“我們分手吧”電話那頭一陣沉默,然後聽到電話掛斷後“嘟嘟”的盲音……

自那以後,她不用擔心,有個人在轉幾趟車時會不會發生意外;不用在下晚自習後匆匆趕到寢室去只為等一個電話;不用在寒冷的天氣裏想起那個人添衣了沒有;也不用在寒風中傻傻站著目送他的離去……

而他,也真的似人間蒸發了一般。杳無音訊。而今,住在這個城市的他還好嗎?她搖搖頭,告訴自己那不重要。這時,她驀地呆住了,目光與馬路對面那道似笑非笑的眼光對上,一如初見他時的清澈,明淨。他的手上挽著一個巧笑嫣然的女孩。

他低頭小聲與女孩說了什麼,然後很小心地護著女孩走過斑馬線。直到他們走到面前,她才恍然大悟般將臉上堆起笑意:“你好,好久不見!這是你女朋友啊”他伸出手握住他的手,大手的溫暖與她的冰冷形成極大的反差。

搭上回家的火車。中國的人口似乎都集中到這裏了。好不容易在列車的過道裏找到個容腳之處。火車上各種氣味熏得她一陣眩暈,恍惚間好象又回到從前,那次,他們一起相約回來。她在車站等到他,然後扯著他去買票,他狡拮一笑:買什麼票呀!然後拉著她直奔月臺。列車門打開,人群象一窩蜂朝上擠。他伸開雙手在她身後擋住人潮。待她輕鬆上車後,他才吃力地跟著被人群擠上來。人那麼多,他們在列車的過道裏找個地方相對蹲著,他溫暖的大手牽著她的手,火車上人頭攛動,他的眼裏只看得到她。後來,他說,那一刻,我多希望火車永遠開下去!……

“讓一下!讓一下!……”列車員推著餐車從過道中擠出一條縫,打斷了她的思緒。

“各位旅客,大家好……”列車播音員軟軟的聲音過後是一首她所喜歡的歌手周惠的歌曲:

“當我們再度相視微笑,成熟的心有一點蒼老,許多的傷痛都已經忘掉,記憶裏剩下的全是美好……只怪你和我相愛得太早,對於幸福又瞭解得太少,於是自私讓愛變成煎熬,付出了所有卻讓彼此想逃跑,上天讓我們相遇得太早,對於緣分卻又給得太少,才讓我們只能陷在回憶裏懊惱……”

濕濕的東西從她心裏流過。窗外的景物一一向後飛快退去,一同退去的還有那回憶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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